壹拾肆

有些安排是多余的 这片空旷对我有益

初亏

  太阳开始慢慢下垂,偏移的光线让云朵带上了一点粉红色,今天的云并不是往常块状,或三五朵报团那种样子,而像金鱼身上的鳞衣,琐碎整齐的铺满了整片天空,也把穹顶从人的视线里拔高,天空显得空旷安静。飞机飞过,划下一道白色的粉笔线,坐在公园长椅上的老太太,抬着头,一直看着飞机的轨迹消失。
  老太太在回忆往事,上了年纪以后,总是出现丢三落四的遗忘,更久以前的事情反倒在脑子里越来越清晰,所得到的情绪也比当时发生时更多更强烈。就像她今天早上刷牙忽然想起童年弄丢的洋娃娃,那种因为失去心里空荡荡的感觉因为记忆的出现,又重新布满她年迈的心,继而又想起继父对她冷淡、母亲的软弱和和许多零零碎碎的事让她给她带来的类似感觉。这些感觉是如此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像线团掉在地上没人拾起而缠成一团杂乱。
  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年迈的身体经不起长久的沉浸在这些消极情绪里。她有些疲倦,微微的阖上了眼睛,一点点失去焦距,眼前的景色慢慢变得遥远,公园的园心湖在视线里模糊成了一块白色污渍,污渍边有一些黑点影影绰绰,他们晃呀晃,晃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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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徒》

[刘以鬯](https://www.amazon.cn/dp/B005D5YJKY/ref=cm_sw_r_qz_2_dp_2unvzb8Y953A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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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濑户内海》。之前一直分不清电影名字是叫濑户内海,濑内户海,还是濑海内户,电影很好看,隆重的交响乐式的配乐也非常好,一个半小时完全不过瘾。主演们都不是很好看的人,对内海的第一印象甚至觉得他像个中年大叔,但十分意外,他们都给人感觉少年气十足。

  电影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停在一个画面,都只是两个人的对话,但一点都不让人乏味,就像是看过去自己的日常,他们关心的事和谈论的问题,也都是过去学生时代和同学会谈论的内容,很有亲切感。印象深刻的一个情节是,濑户喜欢的女生喜欢内海,但内海并没有表现出喜欢她的样子,在影片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个女生在好像受到内海间接的拒绝的时候,发了一条短信给濑户,内海他讨厌我。濑户第一反应是敲出了“但我喜欢你啊”这几个字,虽然他是没有心机的下意识行为,但这种在女孩子失落的时候的表白,比任何形式的安慰都好,哪怕仍然是被拒绝,也会给自己加很多印象分,对增进关系有极大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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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见了未来。准确的说,应该是感觉到了未来,不知从何时起,这项能力,就像味觉、嗅觉和视觉,一种单独存在的感觉,忽然在他身体里出现了。总是在一个恍惚间,他的脑子里便塞满了许多来自未来的碎片,是许多事物的印象堆积而成的碎片。某条大街上太阳直射在柏油路上的扭曲光线,咖啡店陌生女性清脆的笑声,飘忽不定的云朵,轻盈的风,斑斓的色彩,隔壁明天饭菜里的一道糖醋鲤鱼的醉人香味。有时他会沉浸在这些碎片里,就像发呆,忘记时间,甚至因此还耽误过一两件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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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月过的很快,以至于是收到某网站会员即将到期的邮件,他才发现已经到月底了。

  其实这个月和以往的任何一个月也没多大差别,他想记录的原因在敲下第一个字母的时候就忘记了,不过既然已经开始,也就无所谓为什么开始为什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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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个所有人脑袋掉光光的梦

  我想描述一个梦,一个所有人脑袋掉光光的梦。我对世界没有怨气,我并不是怀着一种让所有人脑袋掉光光的企图做了这个梦,而是梦见人们脑袋掉光光后而产生了一种观察者的企图。
  梦的开始,他们失去脑袋的身体转向你,“空白”向你望了过来。交流,当视线、言语不仅只是在空处交汇,也从他们脖子以上的“虚无”诞生,消失。
  所有失去脑袋的人们走上大街,像往常一样,散步,在某处依靠,交谈,个体特征被弱化后的交谈,态度不具体,模棱两可的交谈,因为无意义而变得有意义,因为琢磨不透而像一声来自更高等级生命体的叹息。
  当然,他们可能不是这样交谈。
  当一个有头颅的闭合体变成一个失去头颅的容器。他们像乐器一样,震动自己身体,让身体里的空气发出声音。声波,人们开始向动物学习,用身体交换信息。信息经过了内脏,血液,骨骼,所以当一个人向你问好时,你也可以同时知道,他午饭吃的是什么,他早上有没有大便,他是个身体不错的男人,他想和你睡觉。
  迪斯科开始变成一个语种,那些无人问津的舞步变成了濒危语种,需要保护。演说家、政治家都换成了身体柔韧的女孩们,原来位置上的男人们,悄无声息的离开,选择在高处一跃而下。因为失去了政治。也因为大腹便便,身体迟缓再也不能夸夸其谈,没有什么事比一个雄性动物不能卖弄自己更加残忍。
  失去脑袋,人们为了看起来像从前一样,没有变化,大费周章的保持交流和表达自己,一刻不停的手舞足蹈。甚至是夜晚,为了梦话呓语,人们往往会在床上自顾自的来上一段没有伴奏的华尔兹。
  有那么一瞬间,小数点无数个零以后的“1”秒钟,人们震动的频率一致了。地球也震动了一下,像童话里公主床垫下的豌豆,轻微的,他也发出了一条信息:“42”。一个孤零零的数字,二进制写作101010,一个预示生命终极意义的答案。他在向谁说话,谁又能回复他,那又是在多少光年外的事?
  等等,我们先回来,从梦里跳出来,不再局限于脑袋。
  失去皮肤。人们一刻都忍受不了呆在太阳底下和接收紫外线,为了方便,他们选择在夜晚工作和学习。滥用灯光和抗生素,城市清洁变成人们维持生命第一要务。他们很少做爱——除了性瘾患者,没有皮肤的保护,拥抱不亚于一场酷刑。失去韧带。人们运动再也没有了缓冲物,每迈出一步都是一次自我较量,骨头失去连接物,人们的身体松散,瑜伽失去意义,老年人的业余活动变成了,这块骨头之前是放在哪的。恋人们表心迹的情话:把你我揉碎,塑一个你塑一个我。变成热恋昏了头脑的青年们证明自己的疯狂行径,他们拆散自己,把碎片放进恋人的身体里。
  一件件难以置信的事发生,存在,到被人熟视无睹。一如一个故事里男主角示爱独眼女主角的言语:爱上她,我就觉世上所有人都多了一只眼睛。一开始的设定是人们没有脑袋,他们接受了设定后,反而开始思考为什么有的脖子上会长着如此沉重笨拙的圆形肉瘤。
  再往外想想,甚至不再局限于失去。翅膀,人们得到翅膀,大量的短途交通工具被废弃,宗教神祇们不再以带翅膀的面容出现,为了区别于凡人,他们没有翅膀——神怎么可能有翅膀呢,凡人才有翅膀。绝望的人们,效仿希腊神话里的伊卡洛斯,不断升高,了结自己——没有任何一种自杀方式能比奔向太阳更浪漫更壮烈了。虽然很多人还没到达外气层,就因缺氧和脱水死去,像流星坠落,身体分崩离析,一部分一部分的燃烧掉——结果,更浪漫了。
  当一个又一个属性从人们身体打散,抽离,增添,被重新编辑。一步步,丧失作为“人”的特征,变成“不可名状”,又重新被命名为“人”,此时的人和彼时的人,差别仅仅只是表象,还是会因为容器的变化,被盛放的事物也发生变化,灵魂是先天就被决定好了,还是后天经历所造就的状态。
  我忽然有个疑问,人类现在的样子是生物进化自我选择的最好结果,还是某个高高在上的造物者堆叠灵感的游戏之作。人类为什么总是满足于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尽管我有两个长着触角的脑袋,但仍旧想不出答案。
  嗯!?两个脑袋?触角?
  八点的闹钟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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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的题目是《那些讨论政治的男人们》,从看到的茶余饭后把政治话题当谈资的中年男人们切入,然后从他们里面挑一个开口伊拉克闭口叙利亚的个例分析他们的政治态度。最后说说我对政治和对谈论政治的态度。但觉得这样有主观引导的倾向,不好。所以只单说我自己的想法。

  最近因为社会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很多门户网站的网友都在说言论自由。B站下线了许多国外电视剧和李银河老师谈论言论自由的微博被新浪删了。我也切实感受到了一点窒息感。
  一个朋友总是和我谈论政治,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昨天又和我谈论起了,说微博上终于不再是哈哈韩寒韩厚华的气氛,群众终于有点变化了,开始说一些严肃的事了,哪怕过一阵子这事过去了,这阵子也会在他们心里埋下了一个种子。我说群众其实没有变,这阵子追逐言论自由的热点,和之前追逐娱乐花边的热点没什么不一样的。庸众还是庸众,真正保持思考的人也还是在冷静思考。
  一棒子可能会误伤一些人,但,确实是我想说的意思。人云亦云以及脑袋发热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冲进战场的人太多了。虽然这事可能不需要所有人都看明白,只要跟着一个看明白的人做和他一样的事就可能成功。但我没有跟牌的原因是,并没有一个明白人站出来做一些实际行之有效的事,多数人都只是站在岸上说一些煽动性但实际无关其本身痛痒的话。更恶劣的,有的人只是为了卖弄自己见识和华丽辞藻而去谈论言论自由这件事,以及政治。
  另外,我觉得许多人可能高估了舆论的力量,很近的例子,某明星妻子出轨经纪人,舆论热度连国外媒体都报道了,但是舆论,除了产生一些数据以外,离婚案本身财产归属什么的,一点也帮不上忙。当然,绝大部分因为我们是个以法治而不是以人治的国家——我又想起微博上有人说我国量子态律法的梗了。舆论可能没有想象中的力量大。
  甚至有的人还在反复说,类似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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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朋友打电话过来,叫我一起吃晚饭,我有些困说不想去,太累了。他重复,来嘛,我请客的。我笑了一下,不再坚持。骑自行车去吧,好像楼下有辆摩拜。
  路边有一个女孩,我想看清她长相,她抬头看过来,她和我对视了一会,我把目光轻巧的抽了回来。有个朋友总和我说他一个理论,他把和人对视看做一种比赛。一定不能认输,要看的对方先避开你才行。我觉得那种胜负太刻意了,有时候避开也不见得是输。
  你以为我在看你吗,一点也没有。路上一辆警车把一辆巡逻摩托车撞倒了,副驾驶下来了一个人,他挺直了腰,指挥起了因为这个小车祸有点紊乱的交通。我骑车上了过河桥。
  有点挤。是因为刚刚的车祸吗?天气可真热啊。桥下的河堤有一个男人,那个河堤我之前都没有见过有人走下去。那个男人刚挂了电话,背着手看河,过了一会,在那个方寸里踱起了步,悠闲的快没了形状。那么悠闲的男人,那么平静的河流。
  我下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他已经融化在岸边,变成一滩平静的水洼。我想那么年轻就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事物可真好啊——水洼是河流的幼年。
  在骑进一条窄巷前,又接到朋友电话,你还来不来啊,我们可先吃了。旁边一个小声音,都快吃完了。
  那等我待会给你们上饭后甜点吧。挂了电话,车铃因为经过一个坑响了声,叮铃~铃。刚刚出来门好像只锁了一下,早上洗头发的时候好像用的是那瓶新的洗发水,旧的还有多少,丢了吧,和那瓶过期的花露水一起丢了好了。
  接下来是一条窄巷,一只大熊牵着一只小熊,小熊走路的节奏是冲刺的跑一阵,再挂在大熊的手上走不动一阵。起初我不知道,以为他们是在匀速走,我贴近,想从旁边绕过去,小熊停下,我急刹车,没有绕过去。大熊说,你看你不好好走路,后边的叔叔都过不去了。我又刹了一下车。我倒像蹒跚学步的小孩了。我从旁边绕过去,歪头说,不是叔叔,是哥哥。但又全然不是因为计较年龄才说的。
  夏日傍晚的小巷里,一只大熊牵着一只小熊一起愣住。谁看见,食欲都会变得旺盛起来。
  差不多到了。我把单车停好。坐电梯,进了饭店,正找他们坐哪呢,天花板上传来一个声音,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快吃完了。朋友喝醉了,飘在天花板上,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陌生人,也醉眼朦胧的飘在上面。我问他,他们呢,哪个房间。哝哝就那里。我牵着他散了的鞋带,带着他往里走。
  诶我说,你们怎么都不照顾一下他,他都飘到大厅去了。房间里还有两个人,说请我吃饭的朋友,正准备夹菜。他喝醉了,拉不住啊。拉不住在天花板喃喃,放开我,我要去救紫霞仙子。
  我们都笑了,不一会,就融化在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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